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葛洪養生方法概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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道教作爲一個重生貴生的宗教,對生命洋溢着極大的熱情,爲了實現長生成仙的終極目标,延年度世成爲曆代高道所要研究的重要課題。葛洪作爲魏晉時期道教理論的集大成者,對養生方法進行了系統而全面的闡述。

葛洪,字稚川,号抱樸子,東晉道教學者、煉丹家、醫藥學家,丹陽句容(今江蘇句容)人,著有《抱樸子》内外篇、《肘後備急方》、《神仙傳》等。葛洪不僅是神仙道教的奠基人,作爲一名“兼修醫術”的道教代表,對後世的中醫學、藥物學、免疫學、傳染病學都有不同程度的啓迪。本文主要通過梳理《抱樸子•内篇》中的養生方法,力圖從另一角度來呈現葛洪對道教養生學的貢獻。

葛洪作爲“兼修醫術”的道教學者,不僅撰寫了《肘後備急方》、《玉函方》等醫學著作,更希望借此方便百姓治療疾病,這種思想體現了他對社會大衆的深情關切。葛洪認爲,人的身體是易傷難養的,一旦有所損傷就很難及時康複,因此如何“養身”就顯得尤爲重要。葛洪從“治未病”的角度出發,希望通過“不傷身”來減少疾病的發生。因此他提出了“生活養生”的觀點,而“不傷”、“适度”則成爲葛氏“生活養生”的基本原則。葛洪指出:

才所不逮,而困思之,傷也;力所不勝,而強舉之,傷也;悲哀憔悴,傷也;喜樂過差,傷也;汲汲所欲,傷也;久談言笑,傷也;寝息失時,傷也;挽弓引弩,傷也;沈醉嘔吐,傷也;飽食即卧,傷也;跳走喘乏,傷也;歡呼哭泣,傷也;陰陽不交,傷也;積傷至盡則早亡,早亡非道也。(《内篇•極言》)

如果一個人去做自己力不能及的事,或是過度的喜悅悲哀,就會有所損傷。平時飲食過飽、飲酒過度,或是睡覺休息不适時,也容易損傷身體。因此,葛洪認爲,隻有懂得養生、攝生的人,才會起居有常、飲食有節,才會懂得調節筋骨的方式, 知曉調和營衛、預防疾病的方法,明白節宣勞逸的重要性,了解“忍怒全陰”、“抑喜養陽”的道理。隻有如此才能減少疾病的産生,從而減少對身體的傷害,也就更易于實現“盡享天年”的人生理想。

如果隻避免這類“傷因素”來預防疾病、保重身體是遠遠不夠的。“傷因素”可以避免,但日常中的許多必要行爲卻無法避免,其中有些行爲還會對人身體造成的傷害。養生應該滲透到日常生活的各個方面。據《内篇•極言》所載:

是以養生之方,唾不及遠,行不疾步,耳不極聽,目不久視,坐不至久,卧不至疲,先寒而衣,先熱而解。不欲極饑而食,食不過飽,不欲極渴而飲,飲不過多。凡食過則結積聚,飲過則成痰癖……五味入口,不欲偏多,故酸多傷脾,苦多傷肺,辛多傷肝,鹹多傷心,甘多傷腎,此五行自然之理也。凡言傷者,亦不便覺也,謂久則壽損耳。(《内篇•極言》)

對大衆而言,日常的養生法須做到以下幾點:首先,衣着要随氣溫的變化及時的更換,做到寒涼增衣,暑熱解衣;其次,不能到極饑極渴時才去飲食解渴,而飲食時又不能過飽,解渴時又不可過多;第三,食物的口味方面,應注意五味的搭配,不能過度偏好。中醫五行學說認爲:肝屬木,其味爲酸;心屬火,其味爲苦;脾屬土,其味爲甘;肺屬金,其味爲辛;腎屬水,其味爲鹹。若過度偏好一味,則導緻五味不平衡。正如《素問•五髒生成篇》所說:“多食鹹則脈凝泣而變色,多食苦則皮槁而毛拔,多食辛則筋急而爪枯,多食酸則肉胝而唇揭,多食甘則骨痛而發落,此五味之所傷也。”這“五味之傷”正是遵循着五行五髒之間的生克化制而産生的病理表現。因此五味一旦有所偏頗,便會産生五髒互傷的情形,最終導緻神離精散、陰陽決離。第四,行爲上要掌握“适度”的原則,凡事不可過度,否則必有損傷。這裏所指的唾、行、聽、視、坐等都是日常生活中必要的也是最容易被忽視的行爲。如果長時間的行步、視聽、坐卧而不注意休息,那就很容易産生疾病。《内經》中說:“久視傷血,久卧傷氣,久坐傷肉,久立傷骨,久行傷筋。”(《素問•宣明五氣論》)這裏的久視、久卧、久坐、久立、久行,就是行爲過度勞累的表現,因此任何行爲隻要持續過久便容易積勞成疾,傷及人身。可以說,過度勞累是疾病産生的一個重要因素。

葛洪從“不傷”、“适度”兩個基本原則出發,力圖描繪出一個飲食有節、起居有度、不傷不損、勞逸結合的“攝生者”的形象,希望通過“攝生者”的養生原則,以此來強調生活養生的兩個原則對人身保健的重要性。葛洪對“生活養生”的細緻說明,一方面是爲了強調過度或者持久的行爲都可能對人體造成損傷。另一方面是勸誡我們要注意的良好習慣的養成,有良好的習慣,才能有強健的身體,最終才能祛病遠疾、養生延年。

葛洪不僅從生活上來指導百姓如何養生,作爲神仙道教的奠基人,他更多的從修行方法上來論述養生方法。縱觀《抱樸子•内篇》所記載的養生術式,其中最爲典型的就是行氣與導引。

“行氣”這個詞是葛洪首先提出來的,根據任繼愈先生的定義,“行氣”亦作“食氣”、“服氣”、“煉氣”,指呼吸吐納及導引等養生方法的内修功夫。因此,葛洪所述的“行氣”之法,實際上就是指呼吸吐納的方法。據《内篇》所載:

初學行氣,鼻中引氣而閉之,陰以心數至一百二十,乃以口吐之,及引之,皆不欲自耳聞其氣出入之聲,常令入多出少,以鴻毛著鼻口之上,吐氣而鴻毛不動爲候也。漸習轉增其心數,久久可以至千,至千則老者更少,日還一日矣。

夫行氣當以生氣之時,勿以死氣之時也,故曰仙人服六氣,此之謂也。一日一夜有十二時,其從半夜以至日中六時爲生氣,從日中至夜半六時爲死氣,死氣之時,行氣無益……又行氣大要,不欲多食,及食生菜肥鮮之物,令人氣強難閉。又禁恚怒,多恚怒則氣亂,既不得溢,或令人發欬,故鮮有能爲者也。(《内篇•釋滞》)

這裏所介紹的是關于行氣的準備工作以及具體的操作方法。首先,飲食情緒方面應該少食生冷不潔、肥厚油膩、鮮美可口的食物,同時需要保持一顆平常心,做到不憤不怨,不恚不怒,否則就容易導緻氣機不暢而難修行氣。這就要求我們行氣之前應該“不多食”、“禁恚怒”、“ 多靜少躁”。其次,修習時間方面,應在“半夜以至日中六時”,中醫認爲,午夜子時至日中午時,是陽氣漸生漸長之際,屬于“生氣”之時,對行氣者而言,此時行氣能吸納天地的陽氣,對身體大有裨益;而“日中至夜半”爲“死氣”之時,即使行氣也無功效。如果已經做好了前期準備,那麽之後便開始學習行氣之法。修行者先以鼻吸氣而後閉氣,心中默數,然後緩慢的從口中吐出。呼吸時應該注意氣的輕、緩、勻、長,遵循吸多呼少,細膩無聲的原則。對于行氣的功效,根據《内篇•至理》所述,可分爲兩方面,内可以“養身”,能治百病、辟饑渴、延年命,外可以“卻惡”,能入瘟疫、禁蛇虎、止瘡血,即總結爲“内以養身、外以卻惡”。功效中的“延年命”是行氣的最終目的,同時也是養生所要追求的人生目标。葛洪說:“今導引行氣,還精補腦……若能兼行氣者,其益甚速,若不能得藥,但行氣而盡其理者,亦得數百歲。”(《内篇•至理》)通過行氣将人體内外之氣相互交彙,實現以氣養心、以氣養形,最終實現延年益壽的理想。

根據楊玉輝教授《道教養生學》的說法,導引是指通過肢體的鍛煉爲主要形式,同時與意念、呼吸等方法相結合的修煉方法。葛洪的《内篇》基本總結了所有的導引術式,如伸屈、俯仰、行卧、倚立、徐步、吟息等,同時還提出了如熊經、鳥伸、龜咽、鸢飛、蛇屈、猿據等新的導引術,但未記錄具體方法。值得注意的是,導引是動靜相合的養生術式,在練習時應結合行氣之法,兩者相互配合、相互協調,以呼吸吐納的行氣爲“靜功”(屬心神),以肢體鍛煉的導引爲“動功”(屬身形)。形神相依,動靜相和,因此導引之動便能通利關節,強壯筋骨;導引之靜便能收納身心,調理氣機。

抱樸子雲:“明吐納之道者,則曰唯行氣可以延年矣;知屈伸之法者,則曰唯導引可以難老矣。”(《内篇•微旨》)通過行氣吐納、屈伸導引,達到以氣養心、以氣養形的“形神統一”狀态,在這種狀态下,能夠收心納意,強健體魄,培育正氣,祛病遠疾,延年度世。

如果說,行氣導引屬于外在的物質性養生,那麽寶精守一便是内在的精神性養生。所謂“寶精”就是珍惜自己的精氣,使精氣封固而不洩;“守一”是指将自己的意念集中在某個部位,相當于全神貫注在一個地方。寶精和守一是葛洪養生方法中内在精神性養生術式的典型。關于“寶精”的問題,散見于《内篇》中,抱樸子雲:

人複不可都絕陰陽。陰陽不交,則坐緻壅阏之病,故幽閉怨曠,多病而不壽也。任情肆意,又損年命。惟有得節宣之和,可以不損。(《内篇•釋滞》)

又患好事之徒,各仗其所長,知玄素之術者,則曰唯房中之術,可以度世矣……人不可陰陽不交,坐緻疾患。若縱情恣欲,不能節宣,則伐年命。善其術者,則能卻走馬以補腦,還陰丹以朱陽,采玉液于金池,引三五于華梁,令人老有美色,終有所禀之天年。(《内篇•微旨》)

精氣神是人體的基本物質,早在《太平經》中就提出了通過對人體内部精氣神的修煉,達到治身養生的目的。中醫認爲:“精”是構成人體和維持生命活動的基本物質。其中構成人體的部分稱爲“生殖之精”,又稱“先天之精”, 是生殖的根本,具有繁衍後代的功能;維持生命活動的部分是“水谷之精”,也稱爲“後天之精”,是從飲食物中攝取的營養物質,這些物質是維持生命活動和機體代謝所必不可少的。兩者之間關系密切,先天是後天的根本,後天又能充養先天。因此,古代的中醫名家都十分注重保護人體之精,葛氏也不例外。

葛洪認爲寶精應注意兩個問題,一方面是過度重視寶精的問題,而斷絕一切房事。如果跹舨喚唬薔臀ケ沉巳說惱I硇枨螅慊岬賈縷罩停辜膊〔荒艹な�,這樣對健康反而有害;另一方面,過度輕視寶精的重要性,一味的恣情縱欲,縱欲不節,使真精耗竭,最終折損年命。所以,寶精的關鍵就在于做到“節宣之和”,才能還精補腦,陰陽互補,終享天年。

寶精的養生法是葛洪從中醫角度提出的,而作爲另一個内在的精神性養生法—守一,則更多的從道教教義的角度來闡釋。葛洪認爲“玄”或“一”是與“道”相對等的,它們都是天地萬物的始祖,都能孕育天地,生養萬物。正如莊子所說:“我守其一,以處其和”。(《莊子•在宥》)這裏莊子就提出了“守一”的觀點,“守于一處”使得體内陰陽之氣的處于和諧的狀态,而葛洪的守一方法則更多的強調形神關系。葛洪說:

夫有因無而生焉,形須神而立焉。有者,無之宮也。形者,神之宅也。故譬之于堤,堤壞則水不留矣。方之于燭,燭糜則火不居矣。身勞則神散,氣竭則命終。根竭枝繁,則青青去木矣。氣疲慾勝,則精靈離身矣。(《内篇•至理》)

葛洪爲了說明“形是神的物質基礎”,通過堤與水、燭與火兩個比喻來說明形與神的關系。如果堤岸不固、蠟燭不存,會導緻水不能留,燭火不能燃;反之,若隻有堤岸、蠟燭而無流水、燭火,那二者也會變的黯然失色。因此葛洪十分重視形與神的辯證關系。葛氏認爲形體的過度勞累會導緻神散氣竭,肯定了形體的重要性,在某種程度上也體現了道教對生命的重視和身形的關懷。同時更應注意到無形的之物—神。神是生命的核心,是一切生命活動主宰,因此如何調和形神關系,真正實現“形是神的物質基礎,神是形的生命表現”,這是葛洪所要思考的問題。基于此,葛洪關于“神與形”的養生方法也随之産生,即曰:守一。

守一是指将自己的意念精神集中在身體的某個部位。從定義來看,守一似乎更側重精神對形體的作用,而并非注重形神的相互作用。葛洪所謂的養生其實包括了外在的形體養生和内在的精神養生,而大部分的養生方法,都是以外在的形體爲衡量标準。這裏的守一是以内在精神性養生爲出發點,通過“形須神立、形者神宅”的辯證關系來達到形神共養、内外兼備的目的。

《抱樸子•地真》雲:

守一存真,乃能通神;少欲約食,一乃留息;白刃臨頸,思一得生;知一不難,難在于終;守之不失,可以無窮。

玄一之道亦要法也,無所不辟,與真一同功。吾内篇第一名之爲暢玄者,正以此也。……守玄一,并思其神,分爲三人,三人已見,又轉益之,可至數十人,皆如己身,隐之顯之,皆自有口訣,此所謂分形之道。(《内篇•地真》)

這裏涉及到“一”的概念,所謂“一”,意即從無形之道中派生出來的混沌之氣,與“道”相似。天師張道陵在《老子想爾注》将“一”直接定義爲“道”,曰“一者道也”。所以“一”就是道,“一”是道的别名。葛洪受玄學的影響,将“玄”、“一”與“道”直接對等,認爲它們是天地萬物的始祖,都能孕育天地,生養萬物。

守一之法又分爲“守真一”和“守玄一”。守真一能使修煉者進入思神存真、與神相通的狀态,得長生之根。長生之根的要義在于“少欲約食”。少欲是指減少欲望,可使我們變得清靜質樸,淳樸至善;約食是指适度飲食,能保證身體健康,疾病不生。守玄一是引導修煉者進入“玄覽”内觀的狀态,得分形之道。分形之道就是“金水分形”。道教認爲,通過“金水分形”可以見到自身的三魂七魄,如果修煉者不被魂魄所制,則可不衰不老,所以分形之道就是統攝魂魄之術。分形之道關鍵的在于“三一”,即從形體(一)分形而見魂魄(三七)。通過守玄一就實現了從“一”到“三”的轉變,量變到質變的過程,最終不受魂魄所制約,不衰不老。不論是長生之根的“守真一”,還是金水分形的“守玄一”,二者的最終目的都是爲了追求“百害卻焉,年命延矣”。

葛洪從中醫理論和道教哲學兩個角度出發,分别論述了寶精、守一兩個内在的精神性養生方法。通過對形神關系的重視,一方面希望通過形神之間的轉換将内在的養生功效外顯于形體,進一步肯定了内在養生的重要性;另一方面通過對内在養生的強調,以此告誡人們要注意養護形神,隻有形神俱健,才能真正實現“内修形神,使延年愈疾,外攘邪惡,使禍害不幹。”(《内篇•微旨》)葛氏通過形神之間的相互關系使内外統一,最終進入了形神兼修的養生佳境,實現了延年度世、終享天年的養生目标。

道教作爲一個傳統宗教,養生方法的構建始終圍繞長生成仙而展開。爲了實現得道成仙的終極目标,曆代高道做了許多嘗試性的探索。葛洪作爲一名神仙道教的理論家,一方面從“忠孝和順仁信”等儒家綱常出發,希望通過引導群衆重視個人的道德修養,使提高修養成爲得道成仙的通路;另一方面通過服食丹藥來直接實現長生成仙,因此金丹藥餌爲曆代修煉者所尊崇。金丹藥餌作爲獨特的養生方術,葛洪正确的認識到了二者的特殊性,故在《金丹》、《黃白》、《仙藥》等篇中做了不同程度的闡述。他說:

餘考覽養性之書,鴻集久視之方,曾所披涉篇卷以千計矣,莫不皆以還丹金液爲大要者焉。然則此二事,蓋仙道之極也。服此而不仙,則古來無仙矣……夫金丹之爲物,燒之愈久,變化愈妙。黃金入火,百煉不消,埋之,畢天不朽。服此二物,煉人身體,故能令人不老不死。(《内篇•金丹》)

如果金丹不能實現長生成仙,那麽古往今來就不會有神仙存在,因此服食金丹是成仙的重要方法。葛洪認爲,這些礦物藥石通過長時間的加熱會産生變化,而且燒的越久變化就更加奇妙,同時所提煉出的物質(金丹)是不會腐壞的。葛氏從類比推理的角度出發,将物質的屬性推及到人,認爲人服用了這種不腐的金丹,最終也會不老不死,永葆身形。正基于此,葛洪十分注重金丹的特殊性,故在《内篇•金丹》中存留了許多金丹的文獻史料。第一,丹法的記述,所謂丹法是指金丹大藥煉制的方法。這裏記述了赤松子丹法、石先生丹法、崔文子丹法、墨子丹法、玉柱丹法等三十餘種,而且有的還介紹了原料、煉制時間以及制作過程。第二,丹藥的說明,是指對丹法所煉出的丹藥進行解釋說明。如《金丹》篇中記載的餌丹、柔丹、伏丹、寒丹、九轉之丹、九光丹等。這些丹藥由于原料、制作工藝存等方面的不同,最終導緻功效也不盡相同,但都可以“服之得仙”。

葛洪在梳理這些丹法與丹藥的同時,記錄下了煉丹過程中發生的化學現象。如《内篇•金丹》雲:“丹砂燒之成水銀,積變又成丹砂。”這裏的丹砂其實就是硫化汞(HgS)。因此它的化學反應是:

HgS+O2→Hg+SO2       Hg+S→HgS

丹砂與空氣中的氧氣發生反應生成水銀(Hg)和二氧化硫(SO2),由于水銀有親硫性,因此與硫磺化合形成硫化汞(丹砂),此時的丹砂呈黑色,由于丹竈卻屬于密閉容器,黑色的丹砂随着溫度的變化就升華爲晶體狀的硫化汞,此時的硫化汞(丹砂)便呈赤紅色,外觀與原先的丹砂并無區别。

又如《内篇•黃白》中說:“以曾青塗鐵,鐵赤色如銅……外變而内不化也。”曾青就是硫酸銅(CuSO4),那麽這個化學反應是:

CuSO4+Fe→FeSO4+Cu

通過曾青與鐵的化學反應,将銅從硫酸銅(曾青)中析出,使鐵取代了銅,因此鐵表面會鍍上一層紅棕色的銅。由于鐵表面已經是銅,所以這個置換反應就中止了,但内部還是鐵,故曰“外變而内不化”。

葛氏對金丹術的梳理,體現了道教對長生成仙的不懈努力與追求。通過葛洪對煉丹著作的整梳,一方面詳密的記載了許多丹法與丹藥,收集了失傳的煉丹著作,爲研究煉丹術的發展提供了文獻史料;另一方面通過整理丹書,将形而上的丹道理論轉化爲形而下的煉丹技術,爲丹藥的煉制提供了切實可行的方法,推動了古代科學技術的發展。

葛洪從類比推理的角度出發,宣揚金丹是長生成仙的捷徑。由于邏輯上的不嚴密造成了荒謬的主觀推論,最終導緻金丹養生的不科學性。作爲一名醫藥學家,葛洪在診斷疾病和整理文獻時,形成了一套自己特有的用藥習慣,構建了一種以草木藥物爲主的養生方法,稱爲“服餌”。所謂服餌就是指服食由草木藥物所組成的藥餌。抱樸子雲:

理中四順,可以救霍亂,款冬、紫苑,可以治咳逆,萑蘆、貫衆之煞九蟲,當歸、芍藥之止絞痛,秦膠,獨活之除八風,菖蒲、幹姜之止痹濕,菟絲、苁蓉之補虛乏,甘遂、葶苈之逐痰癖,括樓、黃連之愈消渴,荠苨、甘草之解百毒,蘆如、益熱之護衆創,麻黃、大青之主傷寒。(《内篇•至理》)

葛洪根據百家醫著作中出現的且方便易得的藥物進行了部分羅列,同時與病症一一對應。通過對藥物的簡單羅列,不僅方便了自己對藥物的記憶與學習,而且也方便患者對藥物的選擇與使用。這種行爲體現了葛氏嚴謹的醫學态度。在《肘後備急方》中葛洪将這種嚴謹的态度發揮的淋漓盡緻,第一,注重“辯證論治”是指對同種病症的進行分類,通過區分病證以增強藥物治療的針對性。如在治寒熱諸虐方中,将瘧疾分爲溫虐、瘴虐、勞虐等并附方劑三十餘首;第二,注重“多方對證”是指多首方劑針對同一病證,實行多方劑治療,擴大了疾病治療的途徑。如治患胸痹痛方,方劑六首;治卒大腹水病方,方劑十七首。

《抱樸子•仙藥》雲:

上藥令人身安命延,升爲天神,遨遊上下,役使萬靈,體生毛羽,行廚立至……中藥養性,下藥除病,能令毒蟲不加,猛獸不犯,惡氣不行,衆妖并辟。(《内篇•至理》)

道教學者葛洪一方面通過藥物來治療疾病,另一方面爲了實現終極目标,對藥物劃分了等級。葛氏根據《神農四經》将藥物分爲上、中、下三個等級,即上藥可飛升成仙,中藥能修心養性、下藥可除疾治病。從長生成仙的角度出發,他認爲仙藥之上者爲丹砂,其次爲黃金、白銀、石桂、石英等,再次是茯苓、地黃、麥冬、黃連等。因此在《仙藥》篇中對天門冬、黃精、五芝、雲母、雄黃等十五種藥物進行了詳細的描述,包括了形态特征、産地品質、入藥部分以及功效作用都做了記載和說明。由于金丹養生術所存在的問題,葛洪對丹藥的重點從金丹轉向了藥餌,通過對草木藥物的整理與歸納,知曉藥物的藥性以及适應症,以希望實現祛病養生,長生成仙。

抱樸子雲:“雖服草木之葉,已得數百歲,忽怠神丹,終不能仙。”(《内篇•仙藥》)金丹與服餌是葛洪養生方法的一個重要方面,兩者的最終目的都是爲了追求長生成仙。但如果單用金丹或是藥餌,仍然是不能成仙得道的。葛洪指出,服餌作爲長生之方術,金丹作爲成仙之捷徑,兩者隻有相須爲用,才能協同增效,以期仙道。值得注意的是,金丹與藥餌雖然是古代的養生方法,但由于大量主觀的臆斷的充斥,認爲服之即可得仙,雖然最終未能實現終極目标,但卻對化學、藥學等領域有着不可磨滅的貢獻。對金丹而言,這種探索性的煉丹推動了後世化學技術的發展;對藥餌而言,對藥物的辨别與運用對後世藥物學的重大突破給予了啓迪。

葛洪作爲東晉時期“兼修醫術”的道教學者,對道教和醫學兩個領域都有極爲深入的研究,要實現健康長壽、長生成仙的目标,養生成爲最佳途徑。葛洪以成仙得道的宗教理想爲最終目的,結合了以健康長壽的醫學理想爲主要手段,尋找到了醫道之間的共同點,将二者有機結合,并以此爲基點實現了醫道相通。葛洪通過對養生方法的整理和歸納,實現了長壽與成仙的相統一。通過行氣吐納、屈伸導引外在的養生方法,達到舒活經絡,強健筋骨,增強體魄的目标;通過寶精、守一内在的養生方法,使形神相互統一,進入了形神兼修的養生佳境,實現了延年度世、終享天年的養生目标;通過金丹服餌的成仙之法的捷徑,最終将長生成仙的終極目标變爲可能。葛洪的《抱樸子•内篇》包含了一種較爲完整的道教養生學的學科理論結構,可以是道教養生學真正形成的标志。


发布时间:2024-01-15  阅读:435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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